袁岳:从零点开始上演 - 人物志 - 迟宇宙

(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94 次) 时间:2001-09-04 17:14:29 来源:迟宇宙 (小刀迟) 原创-IT

袁岳:从零点开始上演
在腰部、肝脏、后心被歹徒捅了四刀之后,他被幸运地选中,成为为数不多获邀到哈佛大学攻读MPA的人。
他是一位多重性格的企业家,一位对调查、咨询有着无限热情的人。他率直、身体强壮,做事易冲动;他说话滔滔不绝,很有主见,有时犹疑不决;他慢慢秃顶,这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总而言之,他是一个典型的咨询业领袖,一位以随意、快乐和自信领引中国咨询业的人。
他喜欢骑马和下围棋,他有学生被马晓春相中。他跟马晓春对羿时,对手让他12子,他一个子都没活下来。他更贪吃,自己还创造了很多种菜……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袁岳说,“我很小资,做事情不甘人后。干工作不干到最好。”
持续不懈地做好一件事,而不是在各方面都要做得很好,这是他的习惯。他很清晰地看到自己,“对帮大老板做好特别有兴趣,自己不做大老板”。
竞争依然很激烈,孵化咨询业的温度依然居高不下。看到机会的国外对手,他们就像渤海湾秋季的海蛰,张扬着触须。但是袁岳领导零点调查,就像一个痴情的男人带领他的情人。自从调查业在中国诞生以来,他一直是这个难以置信的行业里最著名的人物。
在零点上演的戏剧
零点调查几个月来一直在西南行动,这一次他们接受了来自联合国的项目——调查西南的“小姐”爱滋病现状。他们也有意地在那里推广安全套。在这之前很久,袁岳就已意识到公益调查与商业调查之间的媾和。
他们在那里问“小姐”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发现与“小姐”对话和推广安全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他们开始了解,直到明白——“小姐”们最关心的是:你怎么看她?你是否看得起她?
他发现,效率和策略这时候是重要的。她们的卑微与尊严这时候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
原来不合作的“小姐”变得很乐意接受他们的访问,甚至有人还表示愿意提供免费服务——被他们拒绝了。她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那些陌生访问者的尊重。
爱滋病、“小姐”……这些传统的政府管制项目正在逐步放开,而他们的行动展示——如果放开,一切都可能变得更好。
零点调查、前进策略和零点指标网的董事长袁岳,是家里的第12个孩子。据说他出生的时候,当地正在进行人工流产的试点,在他7个月大的时候,他差一点点成为夭折的婴儿。
在江苏大丰县,他的家庭属于“移民”,与他们一起来到这里的“移民”们组成了一个特殊的部落。他们与当地人隔河对望,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种特异的社会学现象,可能对袁岳的以后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影响。
36岁的袁岳,身高178公分,体重164斤,腰围3尺。这让他显得像个庞然大物。这个庞然大物至今没有组织自己的家庭。
他在1981年进入南京大学法律系。那是个迷恋福尔摩斯的年龄,他试图将自己的未来定格为侦探。他曾经选择学新闻,但他的作文老跑题——这与他现在进行主题明确的研究是多么不相称!
在南京大学,他学过刑侦和法医,并有机会解剖尸体。在1985年,他被免试推荐到重庆大学读硕士研究生。3年后,他到司法部做了一名公务员。
在当年的同事看来,这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他写书,翻译书,挣到了4万元稿费。他把它们存了起来。
这笔钱后来成为办零点调查的原始资本。
在1992年春天,厌倦了公务员生活的袁岳准备离开司法部。他最初应聘麦当劳,但没有成行。
于是在1992年9月,他开始筹资准备办一个调查公司。
当时盖勒普正计划在中国投资,他与他们的谈判代表见面,受到了启发。但这些启发在当时的中国是不合适宜的:谁都搞不明白,调查公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甚至有些老人认为他们是白天睡觉,晚上偷偷出去抓人。
他的父母也无法理解他的举动,他们认为他脑子有问题,放弃了做官,而去搞个体户。只有袁岳自己知道,这一直他的爱好——一种将信息变成商品的爱好。
零点在1993年1月9日正式出场,注册资本13万人民币。
哈佛:他变了!
早在袁岳去哈佛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该在那里做什么。
他有一次接受采访时说,他要去国外学习三个方面的知识,以适应本土咨询业国际化的趋势。第一个方面是开放式的组织理念。开放的态度非常重要。这种生产方式是种科学化的、群体智慧的,不同于过去民企常见的家族式的、个人独断式的东西;第二是学会动员各个学科的、各种领域的、各个背景的工具为企业发展所用;第三是国外企业能够动员较多人参与,是真正的团队作业。
2000年夏天,袁岳终于到了哈佛,为此他损失了50万人民币——幸亏这些钱都是他自己的。他受到哈佛邀请,是在头一年,那时候他得到了香港一位商人的资助。而在那一年,袁岳放不下零点调查的业务。
“开始接到邀请时,第一反应是公司的一大摊事怎么放得下,觉得现在走不了。因为你作为一个所有者的话,不管你用谁,总是想发挥作用的。而中国民企不同于西方的重要一点是,中国的所有者对企业的控制力要大得多。”
只过去了一年,这位商人便停止了资助,而袁岳也想通了——应该去哈佛。他说:“后来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对于公司来说,不见得就是个光芒,因为我压制了其他人的积极性。但是所有权和经营权脱钩的工作迟早要做,而且晚做不如早做,被动不如主动做好,出国正好为给我提供了一个比较自觉的机会,将这种放权和股份制结合起来,建立企业内部的利益共同体平台。现在我正逐步从日常管理者的角色里淡出,员工持股和引进职业经理人等重大举措也在运作之中。”
哈佛之行,在袁岳看来是一个机遇,早在10年前他就曾申请到哈佛法学院读书,没有成功。读了整整一年MPA,今年6月28日,他毕业了。
他发现自己变了。
他变得更加开放,因为他不停地与代表其他文化的人交锋;他还发现,沟通是最重要的。贪吃的他在哈佛举办了一个“国际美食食品节”,要求每个洲的学生准备他们国家最拿手的菜。亚洲是最早的,他们成功了,接着是拉丁美洲……他们讨论吃鸡的问题,还发现了非洲人与拉丁美洲人的共同处。
他还得到了一个与中国完全不同的网络。在这家善于经营校友资源的学校里,他变成了效益群体中的一部分,得到了项目和联系。他也明白了,哈佛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理由挣学生的钱。
他受到了不同系统的训练,被强迫写团队论文。他发现美国学生的协作性非常好,而亚洲人则不停地争吵,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于是,他们开始接受美国人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他接触到了很多行业的高层。他发现,整天在哈佛张贴招聘广告的是咨询公司,而很多咨询顾问也在哈佛做客座教授。“这里出现的人都是重要人物,而咨询业正是为他们服务的。”他说。
他见到了A·C·尼尔森,这是美国电视咨询的领袖,也见到了《华盛顿邮报》的咨询专家。他不停地拜访,做讲座,与中介团体见面。对美中贸易关系委员会、传统基金会、卡内基国际和平中心、费正清中心……他已经十分熟悉。
这些资源和见识,让他决定,把传统的朴素研究,提升到策略性研究上;把研究问题,提升到解决问题上。这便是他回国后,立即创办了前进策略公司的原因。他希望自己像一个医生一样,以前是看病,看有多少人得这种病;现在是开药方,让这些得病的人恢复健康。
袁岳正在进行着集团化的设想,零点调查依然是他的重点,但前进策略提供了更深入的分析,还有一个零点指标网。
零点提供
在袁岳看来,咨询业是提供服务的,就像一个按摩师一样,惟一的区别是咨询业提供的是脑部按摩,需要不同的手段和方式。
互联网上进行的调查正在慢慢地侵蚀普通的访员调查,这可是个有争议的行业。美国从1994年开始,有5个网上调查公司在股崩前的纳斯达克上市,短短几年间网络调查在整个市场调查中所占的比重已经达到5%。
但是,袁岳看到,网上调查不能覆盖所有人,无法超越传统方式,它惟一值得欣赏的是,快。而网上调查和传统调查现在正在互相认可,就像公益调查和商业调查正在进行的媾和一样。
去年10月16日,零点调查与搜狐合作,使中国调查业“步入网络时代”。但显然这不是袁岳的“调查模式”,他说:“发展网上调查主要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了解上网群体这一特殊人群的想法以及对互联网本身进行研究。……网上调查在我们全部的调查业务中所占的比重还不到1%。我们是在用占全部业务99%的传统调查来养活这不到1%的网上调查。”
零点调查最初的阶段,干得是赔本生意——尽管多年后他们收回了成本,还有了赢利。他们当时只能进行社会影响很大的那些调查,譬如中国最大的私营企业调查、地级城市投资环境调查、流动人口发展变化调查,以及通货膨胀承受力调查……
这些公益性调查让零点赢得了声誉——就像它的名称一样,人们开始相信,它的确有不左不右的公正性。零点把这些公益调查的内容在媒体上公布,它们有了个名字——“第一手”。
袁岳在零点挣到的第一笔钱,正是从公益调查开始。他们在进行中国最大民营企业调查的时候,南方一位企业家问他们:“你们的调查有什么意义?”他说:“提供信息。”那个奇怪的人就拿出一笔钱来,请他们为他做市场调查。
后来,零点开始接触商业调查,现在,电信、汽车、包装食品、药品、房地产方面的调查变成了他们赢利的主要来源。
然后,他们继续前进,终于发现,原来公益调查还可以与商业调查媾和。其他的调查公司都抱怨公益调查赔钱的时候,他们在云南与“小姐”对话,并推广安全套。他们在那里厕身于性病、爱滋病、妓女和嫖客中,获得越来越多的“第一手”。在袁岳看来,没有比通过调查获得事实更激动人心的了。
“零点调查起步晚,商业经验欠缺,没有核心优势”,袁岳说。它惟一的优点是,它可以承受中国特殊的环境因素。假设应该在38度正常孵化的咨询业,在中国需要49度。零点,恰好能承受这样的高温。
但是,他们并不想永远承受高温,他们也知道温度会冷却。前进策略便是为适应正常而生的。
调查业最初是被作弊笼罩的,这也是人们缺乏对咨询业的信心的重要原因。袁岳承认,调查业是一个很容易作弊的工作,从标准的产生程序到选择的样本都可能出偏差。因为操作过程很容易作弊,所以这个组织受不受行业行规的约束很重要。
然而,控制强度正在加大,透明化程度正在提高,这使得作弊变成了咨询业早时期的一个重要问题。但是,公共数据依然不够透明,人们依然无法得到政府部门的那些公共数据。数据怎么利用也变成一个问题,买调查的概念正在上升,但调查怎么变成企业的行动?
“对中国的市场研究不能从商业看商业。”袁岳说,企业遇上如下问题,可以考虑找专业调查公司:一是涉及企业内外部利益之争;二,难以超越企业传统的经验;三,技术的复杂性以操作;四,缺乏对专业策略的了解。
零点不停地奔走,从北京到广州,从江西到云南……他们遇到过危险,没钱——这是中国民营企业的通病。到了今天,零点调查依然只有不到5000万的资本,每年只有几百万的利润。他们可以将利润率提得更高,但他们要把这些钱投放到很多公益调查上去。
“竞争太激烈了。”袁岳说。
但这种竞争就像菜市场,低级而混乱。恶性的价格竞争、访员作弊的现象,一直笼罩调查业。据统计,1999年,中国市场调查业境内客户平均报价较1998年有普遍的下降,下降幅度在21.2%——43.9%;境内客户最低报价也较1998年普遍下降,下降幅度在28.7%-50%。过低报价的结果,只会降低调查质量,导致行业进入 “低价位——低质量”恶性循环中。
在美国,兰德公司可能有上万人的规模,但它会有至少1000人的专家,这些专家覆盖了数学、经济、社会学、人类学、军事各个领域。他们分析那些原始数据,然后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
这些,零点做不到,它只有一百来个人,这些人不能够提供那么深入的分析。
那些能够提供深入分析的国外咨询公司正逐步深入中国。“本土派”的咨询公司熟悉中国国情,尽管他们认识落后,缺乏经验。
他们的对手,所谓的“国际派”有着锐利的咨询工具,他们正在等待中国咨询业的孵化温度慢慢降低,然后眯着眼睛,看竞争对手一个个倒毙。
他们向何处去?
咨询业在中国,正在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粗放化产业正在成为一种弊病。灵感、责任感、权力、资源都在遭受随心所欲的指挥,它们迫切需要被细化起来。
为什么我们会有那么多电视台?
为什么我们会有那么多报纸?
他时常想这样的问题。
袁岳说;“社会的发展正在提供越来越多的商机,市场营销正在向社会营销转化。”
但中国的调查业却依然小得可怜。
今年4月8日,全国市场研究协会在广州成立。会长柯惠新教授在《中国市场研究业发展和现状》的报告指出,1999年中国内地市场调查业的总营业额估计约为1.33亿美元(约11亿人民币),仅占世界市场占有率的1.0%。
但如此小的营业额却说明这个行业有着极大的发展空间。数据显示,目前中国市场调查业的发展速度惊人,总营业额的增长率约为58%,大大超出了全球市场8.3%的增长率。
目前,中国内地有超过四百家专业性的调查机构,然而,有规模的专业性调查机构却未超过50家,大都集中在北京、上海和广州三个城市。大部分调查公司的业务能力仅限于现场实施,因而往往只能通过从国外企业或国内同行手中接过分包项目,来分支撑企业,整个行业只有15%左右的利润率。袁岳感叹这是一个“员工艰辛,老板苦恼”的行业。
国际化是惟一的方向。越来越明显的全球化趋势,使企业“对于快速率、大数量、多种类、跨地域和高质量的市场信息的需求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更充分、更经常而实际”。
在这种形势下,许多公司开始走上了与国际著名调查机构合资合作的道路,华南几年前与RI合资了,然后是华联信与IPSOS合资了,上海大正也与JFK合作了。
而零点,却依然平静地站在午夜,不偏不倚。它暗中正在进行着调整,从基础的朴素调查,前进到策略性调查。
没有人知道,袁岳的下一步将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咨询业将会卖出越来越多的信息。

文章评论:袁岳:从零点开始上演 - 东北高丽参 - 2001-09-05 08:37:26

上学的时候在零点打过工,5年前,那时袁就秃得很历害,在国展旁的一个小办公室内,只几个人。对学生的工钱还可以。这几年看来出息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