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39 次) 时间：2001-11-17 11:01:55 来源：林婷婷 (闻声舞雪) 转载
四
糊里糊涂，大四就来了。学校里忙得一塌糊涂，计算学分积点，推研。本
系的，外系的，香港科技大的，中科院的；各种手段，明争暗斗，统统都来了。
我跟着乱了两天，觉着没劲。三年来我始终只像这个圈子里的边缘人，没办法
融入到韩信点兵算法，多周期流水中的冲突解决，一阶谓词逻辑还有GRE的大潮
中去，学习不过80多名，中下水平而已。与其自取其辱，不如趁着空闲，自己
找点事情去做。很快我找到了一家作新闻的网站，每周工作三天，薪水还不错。
我大四悠闲散漫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9月下旬的一天，接到一个传呼，”麦小姐：请回电话63285110″。我从公司
拨过去，话筒那边是麦子。麦子说她很想和阿政联系，但email不够快，听说有
一个可以用计算机打国际长途的软件，问我能不能给她找找。我说这个东西叫
net2phone。她说很复杂吧我不会安装。我说阿政嫂你可真是古典的可以－－现
代化的东西一概不会。行了改天我来给你全权负责吧。
星期天早上10：00，我骑车直奔北师大。麦子在东北角的小门等我。都说秋
老虎厉害，九月的北京还是很热，到了那儿我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麦子带我进了她们宿舍楼。在北大，我还从没进过女生楼。楼道里到处晒着
女生的各式衣物，因为天热，女生身上穿的很少，害的我看哪儿都不是，只好低
着头跟在麦子后面，结果在拐角上差点撞上一个刚好从水房出来的女生，那女生
一声惊叫，吓得我魂飞天外。总算进了麦子的宿舍，我打开机器，连上Fanso去
Download net2phone。麦子是用宿舍的电话线拨号，连fanso速度很慢，我只好
又到newhua.com.cn去找。好不容易down下来装上，结果一运行机器就当了。反复
试了几次都不行。我怀疑是太热CPU风扇散热跟不上，于是又开始拆机箱。一阵忙
活下来，T-shirt湿了个透。我只好赤膊上阵，虽说不雅，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CPU果然很烫，大概有八九十度。我把风扇拆下来，用棉球擦去上面厚厚的灰尘，
等冷却了，又小心的装上，把机箱转到一个通风的角度。正忙得汗流浃背，忽然觉
得后背凉凉的有风，很舒服。我回头一看，麦子静静的站在我后面，正用一把扇子
轻轻地给我扇着。我心里一荡，连忙转过头去接着干活。
幸好屋里暗，否则我的脸，一定很红。
五
大四的上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公司的老板挺器重我，继续挽留我，又是
加薪又是减少工作时间。也难怪，公司的后台程序基本上都是我来了之后改
写的改写，新加的新加完成的，本来技术人员就少，在那个小地方，我也算
是扛大梁的了。既然老板挺有诚意，我也乐得继续闲散，就答应留下来，还
满象回事的签了半年约。反正学校里的毕设我一周才去一次，工作学习两不
误。上班干活，下班和兄弟吃散伙饭，半夜睡觉，9:00起床，这就是我毕业
生的生活。
麦子和我同级，中文系的大四更加的闲散。麦子整天闲着，就迷上了上
网。阿政这小子担心麦子在网上聊天日久”移情”，不许麦子上网聊天。麦子
为此还和阿政争执过几次。阿政在国外鞭长莫及，只好向麦子妥协了。后来
OICQ流行起来，麦子也想玩，可是不知道怎么弄，于是我又一次当上了场外
指导。我在电话这头，从打开浏览器开始（”就是那个一个e字带个圈儿的”）
，下载（”按那个’下载’，弹出一个对话框，你选c盘，然后点保存..对，就
是那样”），安装（”哎呀，错了，苯啊，只管点’下一步’就OK了”），到连接
（”…。ft，不要填真名啊，随便取个nick就行了…”）整个花了我半个多小
时，总算让这位才女和高科技盲成功注册，并且把我加为第一个好友。从此
，我待在公司加班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当然工作是假，陪麦子聊天才是真的。
那个时候北大本科生宿舍还没有通网，门外飞宇又太贵，待在公司里虽然回
去的晚，不过有麦子陪聊，妙趣横生，其乐也融融。
六
那天午休的时候没事，和几个同事玩Q3，打了半个多小时，头被晃的晕
呼呼的。退出战场休息一会儿，趴在桌上就睡着了。睡的正好，耳机里”叮”
的响了，抬头一看：
“2000-03-24 14:08 麦子
懒虫，起来干活啦！:)”。
我飞快的敲”ft，吵得我都没的睡了，比我老板还剥削啊，逼我干活：（”
“姑娘我喜欢打扰你啊，嘻嘻。以后每天我睡起来，就作闹钟，叫你起来
工作，就这么定了:)”
“完了，我的下午觉啊，要挥手永别了看来，岂不知世事一场大梦，终究
了无所踪啊。”
“诌的还不错嘛，呵呵。说正经的，我要多谢你上次帮忙呢，麻烦你这个
专业人士教我那么弱的问题。”
“技术支持，客户第一。不客气啦，不过阿政知道了肯定又要担心你了，
呵呵”
“他老说在网上聊天会被人轻薄,而且他还担心我会情感走私”
“呵呵，好大一坛子醋”
“你才知道啊!!!”
“呵呵，不要怪他，守住老婆是大事”
“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这样啦!差点让我晕死过去!”
“幸福地晕过去吧，嘻嘻”
“那可是有一个限度的啊,超过限度就一点也不幸福了,吵也吵过的.”
“床头打架床尾和嘛，呵呵”
“受不了你啦！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嘛!!”
“我的经验都是从小说里得来的，呵呵”
“这是现代人的悲哀,在我们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我们连对白
都会了.”
“没有办法，现在还没有找到我的意中人”敲这句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删掉了，重新敲了一句”我把对白背熟了以后实战中再用，嘿嘿”
“真是个傻孩子!我要是那个女孩子,就把对白改得一塌糊涂让你结结巴巴
对不上来!”
“如果是你呢？我一定傻傻的对不上…”心里突的冒出个念头，却不敢再
想下去。回了一句”@#%$#$%^#^，我这么惨？”
“所以你赶快开始实践吧,我可以给你作高参啊,名副其实的高参！”
“先知教导我们：实践的要事，先要找一个目标；然后付予你所得的一切。”
“你应该跟黄政讨教一下经验.他一顿麦当劳就把我打发了”
“我很苯的，呵呵，没有这样的功力”其实，就算能碰到麦子这样的mm，
我怕也是萍水相逢，擦肩而过。想着，不禁摇了摇头。
那边麦子却还在教训我”放着我这么好的老师不请教真是浪费资源”
我所想要的，你又岂能教给我？我回给麦子”我看这是具体实践才能得来
的，请人教未必有用。”
“又不实践又不请教，我看你是想当钻石王老五，嘻嘻”
“算是我执著吧，呵呵。可是我还是很追求感觉的。感觉不是一切，但没
有感觉，也就不能算是完整的感情了。我还会继续抱着我的想法。也许
有一天我会改变，但现在，我相信如果不能找到这种感觉，我就一直光
棍下去。”
“有时候要求太苛刻了是不行的.在我们这个时代如果要坚持一种信仰,其
实是很艰难的.”
“我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我希望我的一生，能理想那么一次”
屏幕那边沉默了。过了好半天
“咱们改天再聊好吧?我得下网给妈妈打电话了.真高兴能和你这样坦言心
事。”
“呵呵，说着说着就说多了，我平时是不对人说这些的。也许是因为网络
的距离让我觉得安全，也许是因为我觉得你很亲切。 :),再见。”
七
麦子是个可爱的女孩，OICQ个人说明档却是”麦子好吃懒做,蛮不讲理,酷
爱无病呻吟”。幸好我认识她，否则真要有个这样的mm来找我聊天，非得把我
吓跑。我的昵称是”东邪西毒”，麦子也常常拿来还击我
“你的名字跟本就是语法错误，东西不分，又邪又毒，还容易引起歧义。
看来你该来找我补补语文课了。”
“我只是喜欢王家卫的同名电影，可不是因为欣赏《射雕》里的这两个家伙，
尤其是欧阳峰”
“看来是个幽怨的家伙了。喜欢《东邪西毒》里的痴男怨女。”
“FT！，竟然用这种词来形容我！”
“那说说看你喜欢哪一个人物，哪一个场景？”
“花什么时候开是有季节的，但她什么时候来，却没有人知道”
“想不到计算机系出身的人也有这么浪漫的情绪”我仿佛看到desktop背后
麦子的笑脸。
“你也喜欢？”
“看过无数遍了，每一遍都会流泪。”
“那你一定也很喜欢《第一次》了，感性女孩？”
“嗯?什么《第一次》，是部电影吗？”
“逛荡！小姐，你果然是古典美女，网络白痴啊，《第一次亲密接触》都没
看过。网络上最煽情的爱情故事。你怕是最后一个不知道《第一次》的网民了
，痞子蔡听到一定被活活气死。”
“痞子蔡？一个有趣的名字，哪儿有呢？我想看！”
“我mail到你邮箱去吧？看的时候多准备几块手帕哦。”
“那把你上次哭的时候用过的送给我好了，姑娘我将就着用好了”
“……”我被麦子抢白得无话可说了。
……
“收到了吗？我的email，附件里是《第一次》”
“正在看，刚开始。”
“一个悲伤的故事，慢慢看”
“是的,在这样一个下着雨的夏日午后,看一个网上的悲剧恋情,真是一件享
受的事情。”
“窗外的风雨，正与这个悲伤的故事相符吧”
“真的要谢谢你,真喜欢在这样外面风雨飘摇的时候端坐屋里,独自一人静
观别人的爱情与人生。现在先不和你说话了,我要调整心态进入故事中去。”
第二天早上，我到公司打开信箱，收到了麦子的Email：
何东：
终于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看完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今晚的红肿眼睛实在
是拜你所赐。窗外的雨停了，很奇怪的天气,很奇怪的情感。为了网络里一段
遥远的恋情,不由分说地这么瞎哭一通，大概该算是女孩子的专利吧。
其实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哭。但是看了这样一个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
情故事，总不由人不心酸落泪。因为你会突然发现人的一生之中真的是悲苦多
于欢乐,就在轻吟浅唱的时刻悲剧的命运就已经悄然爬上你的额头，恶毒而嘲弄
地看着你微笑。而我则更倒霉，因为未看之前就已经知道那是个不幸的结局，
所以早在他们快乐地奔驰在台南的阳光下时，我的眼泪就已经悬然欲滴了，因
为我就象一个能预知未来的预言家那样知道，他们幸福相守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而他们还那样浑然不知地甜蜜地微笑着，睹之真令人哀恸。
不过能爱仍然是好的，能爱过再走也算是幸运的了。那个死于华年的女孩
子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路程里无论如何还是有心爱的人相陪，走的不算凄凉了。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许多人，可是他们不能陪着你回家。到了夜深人静，还有无
论何时，只要是生死关头，深的暗的所在，那时候就只能有一个真心爱的人，
或者就是寂寞的。爱情，不管是什么时代的人，都无法超越它的高度，也无法
亵渎它的神圣。我想，它的惊世骇俗也许就在于它使人放恣飞扬，使平常的日
子里匍匐在泥土中求生活的小民百姓也能够挺直身子成为神。我记得傅雷曾经
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是在出身最卑微的女子身上，爱情也不会减少其圣洁。”我
想，这句话应该适用于任何一个可以用胸腔来呼吸，可以用心脏来感知生命的男
人抑或女人身上。不知你是否看过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其
中有一句话很令我感动,因此至今记得很清晰:”我们的许多情感都是上帝玩弄人
类的把戏，只有爱情，它是我们自己的?
祝
早日找到你的轻舞飞扬，并且让她永远飞扬
麦子
2000.4.30
“只有爱情，它是我们自己的。”我坐在椅子里，回味着这一句。麦子的文笔
和鲜活的形象冲击着我的脑海。忽然有一种惶恐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对麦子的感
觉，是不是已经越过了界限？我不能这么做，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的爱人。然而可
怕的是，等我发觉的时候，是不是已经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