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113 次) 时间：2002-01-22 22:41:17 来源：陶然 (taoran) 转载
王铭铭教授的事情，由于某个原因，我早就知道了，先要说明的是，我猜想，假如他在学术界口碑甚好，主要是指他待人接物方面，懂得虚己待人，这个事情本来可能不会炒得这么热火朝天，有一些批评者有着明显的怨愤。这也可以看到我们今天在学术场域上还没有获得自主性，学术还受到道德舆论的强有力的影响。在中国，光是拥有学术资本还不够，还必须具有道德资本或者社会资本。学人们对于何新的不屑，是明显的例子。
但是这不是我想说的主要方面。我感兴趣的不是对他批评的人，而是为他辩护的人。
一种是说，批评者心态不健康，怀有阴暗心理。或者是出于对王铭铭教授学术地位的嫉妒，或者是出于对北大的嫉妒。这种动机论很可怕，这种逻辑就好比是，一切文学艺术的动机来自于人类的性欲（照弗洛伊德的说法），所以文学艺术不值得一看。此种动机论，在逻辑上排斥了一切学术批评的可能性。
一种是说（sieg如是说），王铭铭教授的著作给我很大启发，至少比另一些别的专家们的著作要好得很多，因此我要为他辩护。王的学术著作是否有价值，或者哪些著作有价值，我认为首先是专家来认定的，因为只有专家，特别是精通国外相关学术成就的专家才能有发言权，外行的判断只能表明你的个人喜好，没有合法性。但这还不是首要的，主要的是，这种观点显然是把两类事情搞混淆了。一个是王的学术成就，一个是王的学术道德。前者是不可以为后者辩护的。
一种是说，王铭铭教授固然是抄袭，但是这种现象普天下滔滔皆是，实际上大多数人比他还要更严重，还有许多更可怕的学术腐败，因此王铭铭教授也怪可怜的，实际上只是运气不好而已，应该声援他。这个观点就好比是有人被举报经济贪污，他会愤愤不平：比我贪污得更多的多了去了，因此我的经济犯罪几乎可以忽略不记。这个观点好像不值一驳。
这一类辩护，让我想起鲁迅几十年前对于别人为中国人丑陋的国民性所做辩护的分类，有时候历史好像并不总是在进步。
就我本人看来，我对王铭铭教授有着深深的同情，也觉得这样的错误在从事学术活动之初，学术体制不是很健全的情况下，有一些欠考虑的事情在急功近利的心态的驱动下，做出来了，不是不可以理解，也赞成不是一棍子把他打死，但是，我不欣赏的是，他迄今为止仍然对公众表现了某种距离，他甚至没有做出正式道歉，或者已经做了，我们没看到。但是没看到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努力不够。
这个态度和北大的态度是一致的，北大被认为是中国最高学府，它也保持了沉默，只是听说应王铭铭教授本人要求撤销了他一些学术职务。当然一个大学的自主性可以让北大藐视公共领域的任何议论，但是我不认为可以超越一些基本的学术伦理底线。这个事实可以解释为什么为王铭铭教授辩护的人是如此之多，而类似的倒霉蛋比如复旦的张汝伦教授遭遇的就是一片砖头。尽管张汝伦教授的名头和才气在不学无术之我辈看来，也相差不大。北京大学占据了中国最好的学术资源，最好的生源，它给北大人以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但是它并没有给我们制造出一个国际上认可的大师，它在国内的学术地位，在人文社会科学领域，也不见得就是法国巴黎高等师范学校在法国大学的位置。体制为北大带来的好处，培养了北大人的自信，但是并没有反馈给社会更多、更伟大的学术成就，也许我是苛责了北大，因为取得世界瞩目的学术成就确实依赖许多条件，这些条件北大还没有充分具备，但无论如何，在北大名教授做了学术界认为最丢脸的事情的时候，北大人的反应确实有让我苛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