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考虑,我们都已经死了 - 经济讨论 - 不说不知道

(这条文章已经被阅读了 38 次) 时间:2002-02-05 13:56:32 来源:不说不知道 (tittan) 原创-IT

长期考虑,我们都已经死了
胡锰
那是两年前吧,工作之余,我正着迷地读何清涟的《现代化的陷阱》和《经济学与人类关怀》,以及所有能找到的其他文章。一天晚上,我向一位正在读经济系硕士的同学谈起何清涟,同学不以为然地说,她太容易动感情了,经济学不需要感情。
的确如此,虽然文章充满创新,主题富有价值,但她的书中总是散发着浓厚的人文关怀气息,爱憎分明的情感。对深圳众多的风尘女子,何在研究其经济动机之余,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对大肆侵吞国有资产的现象,时时揭露痛斥;而在前言后跋中,对“学院派”和“奏折派”也没有放过。这么多振聋发聩的话从她的笔下写出,真是气势磅礴。只可惜“夹杂”了如此之多的感情。
好在我不是专业的经济学者,因而不仅认同她离经叛道的学术态度,甚至很希望她能再极端一些,能够拒绝一切中庸和乡愿。可惜她的文章,却是日渐稀少,每天见诸报端的,尽是那些弘扬经济显学的衮衮诸公。我书架的边际,也日益给外国的经济学家所占据。
前段时间书市上打擂台的,是加尔布雷斯的新作:《自满的年代》,对阵的是弗里德曼的《自由选择(个人申明)》。用国人常用的思维来划分,两个人一个左派、一个右派,前者注重积极发挥政府在社会经济中的作用,后者认为除了一个有效的银行体系外,政府越小越好。在加尔布雷斯看来,供给学派和货币学派都是为了迎合占统治地位的保守阶层的思想武器,一个来源于一条随手在餐桌上画出来的曲线,一个是亚当·斯密两百年前的旧瓶装新酒。只有富兰克林·罗斯福,因人成事,挽狂澜于既倒,解国家于倒悬,才是他心目中的真心英雄。有些经济学家虽足以使经济学成为当代显学,然而竖子成名,无非是世无英雄而已。他仍然喜欢说那些不合时宜的话,针对共和党一贯的观点:“减税同样有利于穷人”,他讽刺说,是的,马喂饱了,麻雀才有些残渣。
相比之下,弗里德曼简直就是标准的实证经济学家,客观、冷静、简约,除了数据、逻辑、论证,并不涉及其他。引人注目的是,他对待经济如同马基雅维利处理政治一样冷静和冷酷。马氏心仪民主政体,但为了意大利的统一却宁可全力推进独裁。弗里德曼赞赏负所得税的设想,却在国会作证反对实施。这种事都非极自负的人所不能为,所以文字背后,虽没有多余的话,但“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气概却无法掩藏。
英雄也好,奸雄也罢,弗里德曼表面的谦虚仍带来了不可抗拒的个人魅力,更讨得同行欢心,产生了实际的效果,他的理论一度成为国策,诺贝尔奖也成了囊中之物。其实古往今来,无不如此,如果王安石有他的一半心肠,改革便会无往不利。王莽如果有他的冷静,说不定社会主义在汉朝就会实现了。
相比之下,加尔布雷斯虽有盛名,却因不够谦虚而不谨慎地处于同业公敌的位置。他写了一本《不确定的年代》,立即有另一位经济学的大老写文章讽刺他,《确定的加尔布雷斯在不确定的年代》,以论证他在经济学研究中的感情用事和不够客观。
有趣的是,加尔布雷斯对政治的预测却是无比准确,他对美国社会阶层的分析,未来经济政策的走向,总统候选人的宣传定位,大选的力量对比,在美国大选中无不中鹄。小布什所谓“富有同情心的保守主义”,正是自满阶层的幌子,首先是确保自身利益的保守主义,其次还有那么些——可贵的同情心,这样的口号,在这个自满的年代,怎么会不得到广大中产阶级和保守阶层巴掌拍烂式的欢迎呢?“规范经济学家”的作用——在大选中凸现无疑。
加尔布雷斯指责他的对手们太迎合世俗的短视,不过这个面容清癯的老头却也不能不同意凯恩斯的话:长期考虑,我们都已经死了。既然如此,倒不妨寄语何清涟、弗里德曼和加尔布雷斯们,趁着经济学显扬的时刻,不妨提出更显扬的说法吧,一如那些总是支持调控、支持推倒重来、支持中国电信、支持三峡建设,善于保持高度一致的衮衮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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